《魏院十二拆》12
Chapter.12
我叫邓艾，我现在慌得一批。
我正被钟会用一种震惊包含惊吓，难过夹杂厌恶的眼神盯着，是的，我让他失望了，失望至极。
离辩论赛选拔的日子越来越近，一筹莫展的我去找了司马老师，“要我说，你只是不够自信罢了，多试试跟人交流怎么样，你和我辩题的时候明明很流利的啊。”啊，那是因为司马老师是我的恩师啊，如果不是司马老师，我估计还在老家种谷子吧。
我因父亲过世备受打击而患上口吃的病，自幼却又有很多想法，因为长得有点老成，一天没刮胡子就显得像个大叔而不是学生，又不知如何向别人解释，每每开口总是惹得旁人大笑，如何表达的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好在钟会不介意我的这个问题，还积极教我怎么解决，可我的问题哪止不会表达，长年累月的不自信甚至让我想不到说点什么了，谁又不想时常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呢？
“唉，这样要怎么参赛，同年级也找不到几个靠谱的啊。”钟会发着愁，两手在桌角抓来抓去，活像一只大白猫，“哦，要不去找姜维？他应该能有很多主意。”姜维啊，印象里钟会常和我提到他，似乎和钟会同上一个初中，有些私交，现在在楼下的班级，人还没见过。
“呃你……你好，我叫邓，艾……艾。”“噗——”钟会毫不留情地笑出来了，“邓艾艾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理钟会的爆笑，向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高挑学生伸出手。
一分钟过去了，他没回应。
三分钟过去了，他没回应。
五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回应。
“钟会，你，你，他是……”“啊，姜维同学有点社恐。”
什么叫“有点”啊！这已经不是“有点”的范畴了好吧！“呃，看来我俩有，有差不多的问，问题啊。”但是，既然姜维自己也有没解决的问题，又能帮到我什么啊？只能做到同病相怜的感慨吧……我觉得我已经看到两个人交流时注视对方一整天半句话不说的惨状了。
姜维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从包里翻出来几张纸交给我，和钟会击了一下掌随后迅速逃离现场。那些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干净的字，像是练过的，男生里写字好看的我还没见过几个。钟会算一个，他家本身是书法世家，父亲对他要求严格，他自己也不想被父兄掩盖光芒。曹丕也算一个，他的父亲是校长，据说家里还有一个处处在做比较的弟弟，书法是比较的重要部分。最后一个便是姜维了，他的字更多的是清秀，字迹干净不拖沓。不过这样想想，他们过得真是辛苦啊，总要和人比较，一定不轻松。
纸上写了一些交流心得，对口语交际很有帮助，也许姜维也希望有一天能被人认可，毫不紧张地和人交流吧。
“一、对话的时候把对面的人看做胡萝卜。”纸上是这么写的，或许把人看成松鼠也是一个好选择？“钟会，松鼠，我叫邓艾，目前单身没房没车，就读魏院高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秉持着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原则一下子说出来了那么多，竟有种莫名的爽感，好像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都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于是钟会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对着我，那表情好像是要把我一刀切了。“嗯？等等，你不口吃了诶？”“啊，真的的……”看来确实有效果。
“二、一句话重复练习。”这点我平时做得挺多的，那天把辩论稿写完后，回宿舍就对着松鼠大声念了几十遍，满宿舍都是笑声，他们有些只是单纯打趣，但更多的是嘲笑与轻视，在那之后我没敢再在宿舍里读稿子。魏院的小花园很出名，白天我不敢去，有很多人经过，有时校长和老师也会选在凉亭里见面，这里的花木都是他们亲手栽种的。夜晚就不一样了，夜深人静时月光最好，我带着稿子坐在无人的凉亭里，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稿子，成功把稿子背熟了，可惜只能在没人时流利背诵，但凡有个人出现，我的口吃病又要犯了。
“三、当你真正沉浸在某件事里，会忽略周围的环境。”沉浸？
辩论赛选拔很顺利，我凭借九点七的高分进了辩论团，同样进团的还有钟会、姜维、曹丕，虽然过了选拔让我喜出望外，但是钟会和姜维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许变化，是错觉吗？
“听说你通过了选拔啊，很不错，这个给你，是你老母亲寄过来的。”司马懿叫我到办公室，然后给了我一个香包，里面是母亲从田间挑出的干净的谷壳，散发着新熟谷子的香味，还有梨花的花粉，混在其中，下面是长生结，寓意着平安顺遂。“哈哈，母亲就爱做这些小玩意。”“是啊，她还给我留了一个呢。邓艾，你可要努力啊。”“我会的，老师。”
谷壳和绸布经过一双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变成一个充满家乡气味的香包，又前往另一双粗糙的满是新茧的手，如果能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我的这场“仗”也算没白打。
一个月后，辩论赛如期举行，我带着香包答辩自己负责的辩题，钟会和姜维开始渐渐疏远我，他们好像有些自己的考量，但是不要紧，我已经慢慢找回以前侃侃而谈的感觉了，已经开始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了。
魏院赢下与凉院蜀院的那一天，所有老师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出去聚了一餐，我有幸被司马老师带去，餐桌上皆是名师和学生中的佼佼者，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竟也能跻身他们的行列了。
嗯，这样下去魏院就不会被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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